❖試閱7
輕盈的步伐依循著本能,靈敏地尋覓著有可疑氣味的地方,面對還尚未完全熟悉的環境,胡亂的摸索或許是目前最好的法子。既然要找到可靠的線索,那麼氣味愈是混雜的地方,理當應該有愈多人、愈多情報存在,而這才剛要向著第一及第二訓練區劃移動而已,便由身後的教官室附近、接近窗台的位置,傳來一個滄桑的成熟嗓音:「小姐,妳看起來相當困擾呢?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?」
那是一位身著深色風衣的男人。端看他一只手插著口袋一只手平攤於半空,雙腳交叉倚靠在窗台一旁的牆面,時不時還會撫著額間拋幾個媚眼的模樣,殊不知是哪個年代的搭訕方法,對著僅有一貓別無他人的前方發話。
這個人……是在對我說話嗎?
「嗯?迷途的小羔羊……哎呀、不是這樣的,該說是迷路的小貓咪?」可能是因為對方並沒有做出反應的關係,他刻意換了個POSE再次邀請著艾茵。不只是如此,似乎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吸引力--即使有著很大的副作用--男人不惜嘴裡緊叼著一朵玫瑰,還恣意撥弄散亂的頭髮輔以抒發那見景生情的文句,儼然就是一副裝作文藝青年的打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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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馳拂過的勁風刷過牠聳起的貓毛,於耳邊呼嘯的風聲則是隔絕了外界,製造出由疾行所劃開的空間,使得牠暫時既沒辦法掌握方向也不能利用聽覺,只是一味的往前方奔走、直到這四條腿開始痠痛為止。
依照第一、第二訓練區劃的空地總長,就算是竭盡全力應該也不至於會撞上另一端建築物的牆面,粗估計算以艾茵目前的體力大概還可以衝刺個一分鐘左右吧:『咚--』話的確是這麼說沒錯,只是才剛做出判斷沒過多久,卻能夠聽見一聲明顯就是撞上了硬物的響音。
「啊--痛!」
呀--頭好暈……
「什麼跟什麼啊……貓?」在加速度下被直擊腳踝的訓練生摀著痛點,滑稽地抱起腳來一跳一跳的,讓在場人皆是捧著腹部頗具玩性的大笑了起來。而氣勢非凡看似小團體領頭的他,自然是不服氣的一把抓起了嬌小的罪魁禍首,捏著頸部將牠那無辜的容貌對上自己的面孔:「呿、妳倒是說說看要怎麼負責……都因為妳、這些傢伙一鼻孔出氣地針對我,這下誰來賠我的尊嚴啊!」體型壯碩的少年不滿地板著一張臉斥責著。
嗚……跑得太起勁,一個不小心竟然撞到人了,撞到還不打緊、利用貓可愛的樣子在其腳邊蹭個幾回就沒事了;重點是,他們非但沒有明顯的反應,還完全就是不良混混的架式,根本沒有要饒過人家的打算啊!
「喵喵、喵喵喵喵!」艾茵發出不情願的叫喚,試圖掙脫少年的擺佈胡亂地在半空中揮動貓拳,左搖右晃憑藉著地心引力及重量的妥協,讓不怎麼擅長抓貓的他不得不鬆開手:「啊哈哈阿貝爾,牠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啦!」當然,方才剛被一隻貓撞得狼狽不堪,現在卻連抓住牠的本事都沒有,不免週遭的同伴又是一陣唏噓。
「吵死人了!這種細活我做不來啦!利恩把牠給架住!」而惱羞成怒的阿貝爾實在是受不了同儕的輿論,情急之下便使喚自己最好的死黨替自己討回一個公道。畢竟,貴為連隊新生人人畏懼的小霸王,若是輕易就讓一頭貓給擺平豈不是太有損名譽了?因此,即使並不是由自己親自動手也無所謂,至少這樣還能夠在友人的助力中給予眾人一點顏色瞧瞧,再怎麼樣也不會比較難堪。
「收到、小貓咪抱歉啦!先暫時陪我們玩一玩吧?」語畢,利恩花俏地將五指併攏輕倚於眉梢,故意做出一個敬禮的手勢反諷著對方,大剌剌的露出牙齒咧嘴微笑。或許是利恩的出身比較特別的緣故,對於捕抓靈活的動物還算上得是有一兩把刷子,擅用貓的特性誘導對方自投羅網:「騙妳的!」只見他先是誇張的做了個捕捉的假動作,後是預測到艾茵逃離的行徑一手將其攫起。
「喵喵、喵嗚……咪……咪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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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個、看起來說不上破舊也說不上是半新的大缸子。自裡邊頻繁傳出的奇怪聲響搭上了連綴不斷的撞擊,任由誰在儲物間看到這種景象都會感到詫異,畢竟、光是能在儲藏室找到這貌似有生物存在的東西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。
艾茵一個輕蹬跳上了位於缸子右側幾乎是與其同高的箱子上,試圖伸出貓掌將遮蓋住水缸口的木板給推開;或許是暫時置放在這裡的關係,水缸子不僅沒有與自己吻合的蓋頭、亦沒有任何防止它破裂的保護措施,隨隨便便找來的木板只能說是雞肋般「食之無味,棄之可惜」的存在,一點作用也沒有。
只見牠稍微使點力一推,蓋口便向後推移一段距離,使得有整整半個缸口的範圍能夠看得見裡頭的內容物--複數黃澄的眼珠子、猶如藤蔓般延展的觸手、發育尚不完全的獠牙--來自異界的奇異生物,就這麼乏人問津的關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頭,甚至是不知道它到底待了多久,如此怵目驚心的景象呈現於艾茵的瞳膜裡。只見它維持那副猙獰的面目直視了艾茵好一段時間,才突然驚覺似地張開血盆大口吼叫著……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--」面臨頗具壓迫感的咆哮,艾茵不僅是沒有因此受到動搖,更是毫不放在眼裡、徹底無視掉的索性蓋起了板子,然後還變本加厲的玩了起來,又再次推開了板蓋。
我推!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--」
我再蓋。
我推!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--」
我再蓋。
我推!
「烏波波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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臥躺在年輕女子的懷抱裡,難得不是感到失去自由的不適,而是莫名的感到安心舒適;也不明白是為什麼,明明都是同樣的動作,這個女人的捧抱卻是那麼的熟練。艾茵將頭埋進女子的研究外袍裡,吸食著自她身上陣陣傳來的溫柔香氣,猶如自己是呱呱墜地的小娃兒般,盡情享受著行進所帶來的輕微晃擺,心滿意足的進入夢鄉……
而牠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,已經來到了女子的休息室:「妳先四處晃晃吧?我弄點溫牛奶給妳喝。」語畢,她將艾茵置放在散滿了文件的辦公桌上,並且褪去不便於行動的白袍之後,逕自伸了個懶腰、除了請牠隨意以外什麼也沒有說,就直往隔壁的房間走了過去。
真是個好人呢!只是礙於這個模樣……實在是不方便中的不方便,既不能詢問她C.C.小姐的所在位置,也不能明示自己是來找人的。
牠大嘆了一口氣,左顧右盼地環視著周遭的環境,這裡的氣質基本上與外頭並無大差,唯一有所差別的地方,大概就是參雜了女性的陰柔吧?艾茵無聊的趴伏在桌面甩動著尾巴,一邊等待溫牛奶的到來、一邊則是恣意看了散亂於身旁的文件內容;不過,這一個弄不好反倒是讓她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:「喔呀、小貓也對這個有興趣嗎?」只見其『文件』的主人恰巧端著一盤溫熱的鮮牛奶走向這邊,臉龐泛起一絲紅暈淺笑著說道。
「喵……喵?」
興趣……我想沒有吧……只是這個內容、真的很令人為之『驚豔』。
將視點移到那堆文件的上頭,可以清楚的以俯瞰的角度一探究竟。唯見那B5大小的紙張上頭劃有類似表格的方塊,不僅是形狀不盡相同、裡頭還似乎繪有人物、動作及場景;再乘一個倍率下去,更可以明晰人物的神情,那是兩個裸著上半身的男性角色,相互交疊在一塊的畫面……再往下個格子看去……不,我想我們就先暫時停在這裡吧?
「這是我作品的原稿,妳可是第一個搶沙發看到的喲!」女子抿著嘴雀躍地分享有關於她作品的相關事項,儼然就是一副「妳既然都上了賊船,那麼老娘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妳」的打算,哼著曲調簡單的歌謠拉開抽屜,將一疊疊同樣大小的紙張給拿了出來,大剌剌地平攤在桌面供給艾茵欣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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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是離開了……但是我應該怎麼走出這棟不熟悉的建築物……
無論是通過了多少轉角,映入眼簾的都是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走廊,象牙白的空間活像是要將自己給吸入似地,在這連半點裝飾用品也沒有的區域,不免會讓人有種身處於夢境的錯覺。
沿著牆緣一路嗅著人類所殘留下來的味道,憑著這些線索覓得一條有人經過但不頻繁的路途,謹慎小心地保持著警覺心、以免像是起初那樣被瑪格給發現的窘境;混雜於空氣間的氣味隨著其行進的方向摻入了藥劑的刺鼻味道,愈漸濃密的比率在艾茵的鼻腔裡擴散開來。
好讓人不舒服的味道。
直行在光線變得越來越昏暗的空間,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黑暗的那一端正傳來人類的聲音,不過發話者的頻率僅有一個而已,看來可能是在自言自語亦或是朗誦研究報告之類的:「哼……聽說貓這種生物最會偷雞摸狗了,有了這瓶藥水就絕對沒問題了……」那是個年輕而自視甚高的聲音。
什麼最會偷雞摸狗啊……怎麼會有這麼沒禮貌的人!
艾茵很不是滋味的股起了腮幫子,沒好氣的在心裡罵了個幾句。
牠依循著年輕人聲波路徑,一路找到了半開著門的研究室。自裡頭頻繁飄散出來的藥劑臭味充斥在這整個區域,一旦吸入了這混雜了不知道多少藥物的氣體,即便在進到鼻腔的瞬間會感到飄飄欲仙的爽快感,也會在下一秒被接踵而來的刺鼻給弄得清醒。
研究室內部的景象和想像中的有些差異,本來還想說這裡面住的一定不是什麼正常人,理當環境也會相應的雜亂不堪,結果卻不然。意外的整齊的擺設搭配上一根根裝有不同顏色異體的試管組,就某方面來說也算得上是另類的藝術,空間調息的部分也是沒有什麼大礙,除了藥物的味道是重了些以外,大致上並無能夠汙染環境的臭味。
「有鑑於上次潛入行動的失敗,我可是特此做出了偌多相關的研究……」而佇立在實驗台前操作的人,則是身著一件比起自己的尺寸要來得大的研究外袍,臉上戴著護目鏡以防催化失敗所帶來的爆炸危機:「有了這個『貓擬態』特殊藥水,想必成效是你們這群妨礙我的雜碎想不到的。啊哈哈哈哈!」紅髮少年一邊想著一邊感到愉悅,雙手叉著腰不禁大笑了起來。
連隊,沒有正常人了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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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累……結果一天下來似乎都沒有什麼收穫呢……
時間趨近於黃昏時分,黃澄澄的光線灑落在每一寸地表上頭,一望無際的廣闊藍天也早已被渲染出一片如夢似幻的繽紛雲彩,即將日落的天色開始逐漸轉暗,就如同艾茵的心情一般、一同拉下了終末的帷幕。
走出工學師特設研究區劃的牠顯得有點垂頭喪氣,肉掌踩踏著不快不慢、重量不一的步伐,神情帶有恍惚的向員生宿舍的方向直行。
「啊!終於找到妳了!」此時,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線傳入了艾茵的耳膜。牠輕抖了抖雙耳,些許疲憊的將頭給緩慢抬起,直到對上來人的雙眼才將視線聚焦。
原來是弗雷先生啊……
「我可是找妳找了一整天……」弗雷俯視著正盯著自己看的小貓,逕自彎下身子將艾茵給抱入懷裡,欣慰的對牠笑了一笑:「話說回來,妳到底是去做什麼啦?好濃的藥臭味。」語畢,男子故意誇張的捏起了鼻子,以雙手虎口撐住艾茵的腋下拿得遠遠的,端看其一副不知所措、好像快要哭了的樣子,這才拉回緊貼著自己的胸膛,用臉頰蹭著艾茵柔軟的毛皮。
「啊哈哈……開玩笑的。」
弗雷先生……還真是老樣子喜歡捉弄人家……
回到員生宿舍的大門前,弗雷特里西並沒有直接進入,而是沿著牆緣繞到了與其相接的另外一棟建築物:「妳我全身都髒兮兮的,直接就寢也不太好吧?」男子若有似無地對著艾茵發話,一邊向櫃台的管理員索取浴巾以及浴盆--這裡是連隊宿舍的公共澡堂。
他將艾茵安頓在鋪上了毛巾的浴盆裡,便自顧自地在一旁脫起了衣物,既不害怕被人窺視也不怕羞恥,不僅僅是脫得一件不剩、甚至是以全裸的狀態走去另一端,在下半身圍起浴巾打了個結綁好;或許是認為艾茵只不過是隻貓,因此並沒有去顧忌到這麼多,才會如此正大光明的『裸誠相見』吧?
呀--都看到了啦!弗雷先生可不可以請你尊重一下女孩子啊!
理所當然,這對於艾茵來說實在是太過香豔刺激,一見到成熟男人的胴體就害羞得不得了,一頭埋入底層的毛巾裡頭。畢竟,妙齡少女的牠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直視雄性的身體,自然是無法以正常的眼光看待。
❖惘首人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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